2015年10月24日 星期六

《河馬教授的25堂環保課》 作者:張文亮

前言:洞穴裡的畫家與未來領袖的培育

人是獨特的生物,在古老的年代,就做一些令人費解的事。

例如,在亞洲的古老洞穴裡,或是在歐洲懸崖的深洞裡,或美洲深邃的山穴裡。長年幽暗,見不到陽光的地方,總有人在洞穴的石壁上畫下動物的圖畫:幾隻奔跑的鹿、幾頭牛、幾匹馬或幾條狗等。

他們繪出的畫作是那麼工筆,所用的色澤是那麼豐富,所勾勒的線條是那麼流暢,顯然這不是毫無意義的塗鴉,而是在表達與其他生物之間某種微妙的連繫。

文明的產生、文字的使用與口述的歷史,都可以看到人們依然在關心大自然。

埃及法老的金字塔裡放著植物的種子,希臘時代的哲學家在討論動物學,羅馬時代的觀察家有鯨魚的紀錄,中國人用動、植物的形象造字。他們不祇知道耕種的作物、畜牧的動物,而且了解動、植物,並賦予更多的解釋。

中古世紀的科學思索

中古世紀時期,雖然有許多瘟疫、戰爭,但是人類對於動、植物的認識愈來愈多,進而帶動農業耕種技術的進步。

他們知道用豆科植物與小麥輪種,使土地更肥沃;知道由植物取得更多的治療藥物,由動物取得更多的肉食與奶品等,這些知識的累積,大多是在修道院裡。

到了十三世紀初期,孕育了大學的產生,巴黎大學、牛津大學、劍橋大學等相繼成立。大學圍牆裡的學者,仍像古代洞穴裡的畫家,研究瞭解大自然的動、植物,並留下紀錄。

十四、十五世紀是航海探險的時代,了解更多的未知之地,發現了更多未知的動、植物,促進了人類對未知大自然的探索。

十六世紀,實證科學興起,哥白尼(Nicolaus Copernicus,一四七三~一五四三)、伽利略(Galileo Galilei,一五六四~一六四二)、刻普勒(Johannes Kepler,一五七一~一六三○)等人,將自然科學與數學結合,發現這個大自然存在著基本的法則,是歷久不衰的,比所有的王國更久遠,比最有權力的君王更影響人的生活。

十七世紀牛頓(Isaac Newton,一六四二~一七二七)將物理與微積分結合,發現萬有引力定律;波義耳(Robert Boyle,一六二七~一六九一)以氣體體積與壓力的變化率,解釋原子的存在;約翰.雷(John Ray,一六二七~一七○五)以生物的外型特徵去分類動植物,這些傑出的科學家組成「英國皇家科學會」,並定期討論,發表研究。

這種自發性的學術組織,與科學家對於真理追求的認知,使十七世紀成為歷史上科學最蓬勃發展的時期。

近代工程的起源

十八世紀,道爾頓(John Dalton,一七六六~一八四四)、亞佛加厥(Amedeo Avogadro,一七七六~一八五六)、拉瓦錫(Antoine Lavoisier,一七四三~一七九四)的研究,使「化學」逐漸脫離物理,成為獨立的學科。在林奈(Carl Linnaeus,一七○七~一七七八)的研究基礎上,「生物」自傳統的醫學領域獨立出來。

科學與技術的結合,帶來工業革命,人類對能量的控制與機械操作,帶來從史未有的快速生產力,「機械工程學」趁此而生。一八二○年,在泰爾福德(Thomas Telford,一七五七~一八三四)的努力下,開始有「土木工程學」;一八三一年,法拉第(Michael Faraday,一七九一~一八六七)發現電磁感應,開啟了「電機工程學」;一八五四年,柏琴(William Henry Perkin,一八三八~一九○七)自煤炭中提煉染料,開啟了「化學工程學」。

這四大工程不斷的發展,使人更有效力地獲得大自然的資源。

十九世紀是知識爆炸的開始,各學科分得更細,科學家與工程師愈來愈侷限在一個狹窄的領域,很少有人能夠橫跨不同的學術領域,去思考問題。

但是大自然是一體的,就像是個完整的蛋糕,科學家與工程師不過是自蛋糕上切了一小塊,進行更深入的研究,愈來愈難以窺其全貌。

工程的誤用

科學與工程的成就,使人的自我驕傲逐漸膨脹,到十九世紀中期,許多人相信「人定勝天」、「科學萬能」,前途似乎一片光明。科學家委身高能物理、核子工程、農藥合成、高樓結構、大壩工程等,大自然是拿來利用與掌握的資源,人們漸漸忘了,起初在洞穴裡畫動、植物的精神。

二十世紀,二次的世界大戰,千萬人死亡,億萬人流離失所。在人類歷史上從來沒有發生過如此重大的殺戮,引發人思索人類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科學的成就究竟給人帶來什麼祝福?

有人主張應該回歸自然、生活簡樸,讓人的心靈重獲舒緩;也有人認為要加緊建設、增加生產,將人類帶離戰後的破敗。這兩種看法成為二十世紀中期,生態環境保護與工程建設間矛盾的基點。

二十世紀末期,是個「解構的時代」。後現代主義興起,舊式的學術藩籬受到考驗,產生了更多的切割,更多的衝突,與更多群眾的對立與抗爭。

但是,仍然有人在那全然黑暗、未知的領域裡,點燃了一點點的光;或是在冰冷的牆上畫下動、植物,期待人類與野生動、植物一起快樂、和諧地共存。

二○一一年,我在台灣大學開授「生態工程導論」,有二百六十個學生來上課,學生給這門課很高的評價,學校也作為第一屆「開放式課程」(Open Course Ware)的課。二○一二年我開第二次,二百七十個學生來上課。學校給這門通識課程教學優良獎。

我相信科系的教育,是培養專業的人才;通識的教育,是培養未來的領袖人才。培養領袖本來就需要更嚴格的要求,為有心受裝備的學生而教,嚴格的好處在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極限而謙卑。可惜,我的年紀已大,體力大不如前,無法陪學生走太遠的路。

二○一三年,二百九十個學生來上課,這門課每次上課學生都要寫「隨堂心得」,等於每堂點名。課後交習題,還有三次超過二千字的心得,三次風雨無阻的野外導覽,以及一次期末大報告。許多學生稱此為「台灣大學最重的通識課」,並戲稱此課與我開的其他課為「張文亮學程」,一路挑戰上來。原來有那麼多學生願意,與一個老師,將課堂當成洞穴來塗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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