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24日 星期六

《在一個地方,用心營造愛》 作者:張文亮



親愛的同學,你最近問我:「為什麼起初要回台灣教書?」

這讓我想起在一九八九年,我自美國回到台灣,應徵台灣大學的教職。職缺只有一個,申請的人不少,競爭相當激烈。我的老師尼爾森(Donald Nielsen)同時推薦我,前往德國的漢堡大學,與中國的北京大學,理由是「二十一世紀,國際注目的舞台,將在那裡」,此外,我在美國也有工作。

我的心中有一個問題,我若回來教書,對台灣的學生有幫助嗎?我在美國已經九年,逐漸習慣那邊的生活。我對台灣年輕一代的認知,已經相當模糊。

我相信成為一個老師,不只為薪水,而是為委身;不只是份工作,而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的地方。我在不確定時,到一間餐廳,叫了一碗「紅燒牛肉麵」。本想品嚐昔日的風味,旁邊有個學生,竟與我閒談起來,談得很愉快。這小小的一件事,化解我心中的疑慮。

隔天,我壯膽在台大進行應徵的演講,講後就回美國。幾天後,系上通知我獲聘。我向尼爾森老師辭別,抱歉無法前往他推薦的學校,他站起來大力與我握手,連聲說:「好。」他總尊重學生最後的決定。

起初教書的時候,我非常不適應。台灣的報帳制度,有防不完的陷阱;巧妙的人際關係,吃了不少的暗虧;某些制度,讓人難過。我教一小時的書,要準備六個小時,常在緊張的狀態。美國的友人大概知道我的狀況,來台邀約,詢問是否重回美國工作?這時,海洋研究所的陳民本教授,對我講一句讓我受益久久的話:「老師有其三六九,前三年很不習慣,六年才漸入佳境,九年才會步入高峰。所以,教書的前三年,不要不適應就離開。」因為認真,所以適應緩慢,我決定留下。

一轉眼,我當了二十多年的老師,正如尼爾森老師所料,德國與中國漸成國際注視的地方。但是在台灣大學教書愈久,幸福感愈多。我的學校待我很好,每一年至少送五百個學生,坐在我面前聽我上課。我有分於他們的求知與成長,常感到幸福。

我也獲得優良導師獎、教學優良獎、學術貢獻獎、通識教育教學獎、傑出工程師獎、社會服務獎與不少的文學獎。這些獎,對一個有口吃、羞澀,容易失望、灰心的老師,是一種矛盾式的鼓勵。我軟弱,故得獎;我得獎,故軟弱。得這麼多獎,彷彿是教育路上的凱歌者,其實我是活在本鄉的異鄉人。學生經常在改變,我將獎拋在後,年年去追趕。

不過,我認為與學生同行、傾聽他們的問題、分享他們的喜悅,是我更大的獎。我是個感情易受波動、容易受傷的人,有時遭受挫折,經常感到沮喪、疲乏、困倦、壓力,甚至身體不舒服,這時學生反而成為我的陪伴。他們的虛心學習,幫助我往前。

我逐漸體會,「老師」不是一種職業,而是一種品味,深嚐與學生一同成長的酸甜苦辣;老師所做的不是零零碎碎,而是學生美好生命中的一部分;老師不是一個頭銜,而是持續去對應一個長闊高深愛的函數。

承受多年的教育與訓練,才能擁有「老師」的工作,似乎不符合投資報酬率,卻是生命值得的投資。成為老師,是擁有單純的生命,過簡約的生活;能夠體會與學生美好的相處,感受生命深刻的實涵。老師是種象徵,在活化所學;是有限的名詞,帶著無限的意義。老師是古老的行業,卻如同濃縮文明的膠囊,舉著生命的火把,將代代的精華傳遞出去。我在大學時代,當高中生的輔導,對老師的工作,有股說不出的切慕,雖然不知道日後要在哪裡教書、要教什麼,不過上帝會引導。

二○一○年,台灣大學開始推出「開放式課程」(Open Course Ware),我的課「生態工程導論」與「自然科學概論」是其中的兩門。上課全程皆錄音、錄影,放在台灣大學的教學網站上,供人免費觀賞與學習。第一個學期修課學生有兩百六十人,將教室坐滿,有些旁聽的學生,還坐在教室台階上。第二個學期來上課的學生更多。每週上課兩小時,我知道如果不用心教,將浪費幾近三百個學生的時間,國家人力六百個小時。

教育部曾經邀請我擔任四年(2002–2006)「自然科學」教材的撰寫,我漸漸養成課餘編寫教材的習慣。我喜歡在教材裡加入學門知識的發展史,當作上課教材的潤滑劑。學生若不明白發展史,就不容易秉持初時的理想。我相信理想比知識更重要,用正確的理想去應用知識,較能產生恆久的效益。因為一門學問,有其源起,有其內容;也有其爭執,有其持守。在學習路上與許多學生相遇,這些故事供他們學習,給他們默想,使他們成長,給他們應用。

老師,是在學習路徑上傳遞知識的輪子,輪子愈磨愈老舊,早期明顯的胎紋,逐漸磨平;一度光亮的輪胎,已漸老化。只想將一生當成一串喜悅的音符,響自輪子與道路,日復一日地磨滾。在一個地方,用心營造愛,是老師的一生。

迄今,我仍然在台灣大學教書。我相信,一生的故事,有一天仍需上帝重新闡述,否則自己也看不清。所以,我不敢保證,回台灣教書是最好的選擇,個人要認定上帝,與祂同行,祂軛輕省。

愛的營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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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馬教授的25堂環保課》 作者:張文亮

前言:洞穴裡的畫家與未來領袖的培育

人是獨特的生物,在古老的年代,就做一些令人費解的事。

例如,在亞洲的古老洞穴裡,或是在歐洲懸崖的深洞裡,或美洲深邃的山穴裡。長年幽暗,見不到陽光的地方,總有人在洞穴的石壁上畫下動物的圖畫:幾隻奔跑的鹿、幾頭牛、幾匹馬或幾條狗等。

他們繪出的畫作是那麼工筆,所用的色澤是那麼豐富,所勾勒的線條是那麼流暢,顯然這不是毫無意義的塗鴉,而是在表達與其他生物之間某種微妙的連繫。

文明的產生、文字的使用與口述的歷史,都可以看到人們依然在關心大自然。

埃及法老的金字塔裡放著植物的種子,希臘時代的哲學家在討論動物學,羅馬時代的觀察家有鯨魚的紀錄,中國人用動、植物的形象造字。他們不祇知道耕種的作物、畜牧的動物,而且了解動、植物,並賦予更多的解釋。

中古世紀的科學思索

中古世紀時期,雖然有許多瘟疫、戰爭,但是人類對於動、植物的認識愈來愈多,進而帶動農業耕種技術的進步。

他們知道用豆科植物與小麥輪種,使土地更肥沃;知道由植物取得更多的治療藥物,由動物取得更多的肉食與奶品等,這些知識的累積,大多是在修道院裡。

到了十三世紀初期,孕育了大學的產生,巴黎大學、牛津大學、劍橋大學等相繼成立。大學圍牆裡的學者,仍像古代洞穴裡的畫家,研究瞭解大自然的動、植物,並留下紀錄。

十四、十五世紀是航海探險的時代,了解更多的未知之地,發現了更多未知的動、植物,促進了人類對未知大自然的探索。

十六世紀,實證科學興起,哥白尼(Nicolaus Copernicus,一四七三~一五四三)、伽利略(Galileo Galilei,一五六四~一六四二)、刻普勒(Johannes Kepler,一五七一~一六三○)等人,將自然科學與數學結合,發現這個大自然存在著基本的法則,是歷久不衰的,比所有的王國更久遠,比最有權力的君王更影響人的生活。

十七世紀牛頓(Isaac Newton,一六四二~一七二七)將物理與微積分結合,發現萬有引力定律;波義耳(Robert Boyle,一六二七~一六九一)以氣體體積與壓力的變化率,解釋原子的存在;約翰.雷(John Ray,一六二七~一七○五)以生物的外型特徵去分類動植物,這些傑出的科學家組成「英國皇家科學會」,並定期討論,發表研究。

這種自發性的學術組織,與科學家對於真理追求的認知,使十七世紀成為歷史上科學最蓬勃發展的時期。

近代工程的起源

十八世紀,道爾頓(John Dalton,一七六六~一八四四)、亞佛加厥(Amedeo Avogadro,一七七六~一八五六)、拉瓦錫(Antoine Lavoisier,一七四三~一七九四)的研究,使「化學」逐漸脫離物理,成為獨立的學科。在林奈(Carl Linnaeus,一七○七~一七七八)的研究基礎上,「生物」自傳統的醫學領域獨立出來。

科學與技術的結合,帶來工業革命,人類對能量的控制與機械操作,帶來從史未有的快速生產力,「機械工程學」趁此而生。一八二○年,在泰爾福德(Thomas Telford,一七五七~一八三四)的努力下,開始有「土木工程學」;一八三一年,法拉第(Michael Faraday,一七九一~一八六七)發現電磁感應,開啟了「電機工程學」;一八五四年,柏琴(William Henry Perkin,一八三八~一九○七)自煤炭中提煉染料,開啟了「化學工程學」。

這四大工程不斷的發展,使人更有效力地獲得大自然的資源。

十九世紀是知識爆炸的開始,各學科分得更細,科學家與工程師愈來愈侷限在一個狹窄的領域,很少有人能夠橫跨不同的學術領域,去思考問題。

但是大自然是一體的,就像是個完整的蛋糕,科學家與工程師不過是自蛋糕上切了一小塊,進行更深入的研究,愈來愈難以窺其全貌。

工程的誤用

科學與工程的成就,使人的自我驕傲逐漸膨脹,到十九世紀中期,許多人相信「人定勝天」、「科學萬能」,前途似乎一片光明。科學家委身高能物理、核子工程、農藥合成、高樓結構、大壩工程等,大自然是拿來利用與掌握的資源,人們漸漸忘了,起初在洞穴裡畫動、植物的精神。

二十世紀,二次的世界大戰,千萬人死亡,億萬人流離失所。在人類歷史上從來沒有發生過如此重大的殺戮,引發人思索人類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科學的成就究竟給人帶來什麼祝福?

有人主張應該回歸自然、生活簡樸,讓人的心靈重獲舒緩;也有人認為要加緊建設、增加生產,將人類帶離戰後的破敗。這兩種看法成為二十世紀中期,生態環境保護與工程建設間矛盾的基點。

二十世紀末期,是個「解構的時代」。後現代主義興起,舊式的學術藩籬受到考驗,產生了更多的切割,更多的衝突,與更多群眾的對立與抗爭。

但是,仍然有人在那全然黑暗、未知的領域裡,點燃了一點點的光;或是在冰冷的牆上畫下動、植物,期待人類與野生動、植物一起快樂、和諧地共存。

二○一一年,我在台灣大學開授「生態工程導論」,有二百六十個學生來上課,學生給這門課很高的評價,學校也作為第一屆「開放式課程」(Open Course Ware)的課。二○一二年我開第二次,二百七十個學生來上課。學校給這門通識課程教學優良獎。

我相信科系的教育,是培養專業的人才;通識的教育,是培養未來的領袖人才。培養領袖本來就需要更嚴格的要求,為有心受裝備的學生而教,嚴格的好處在讓他們知道自己的極限而謙卑。可惜,我的年紀已大,體力大不如前,無法陪學生走太遠的路。

二○一三年,二百九十個學生來上課,這門課每次上課學生都要寫「隨堂心得」,等於每堂點名。課後交習題,還有三次超過二千字的心得,三次風雨無阻的野外導覽,以及一次期末大報告。許多學生稱此為「台灣大學最重的通識課」,並戲稱此課與我開的其他課為「張文亮學程」,一路挑戰上來。原來有那麼多學生願意,與一個老師,將課堂當成洞穴來塗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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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河馬想動的時候再去推牠》 作者:張文亮

〈自序〉一個地下室裡的拳擊手  


我是一個大學老師,也是一個拳擊手。我經年累月的在一個沒人注意的角落,掛起一個沙包,有節奏、有美感的輕打這個沙包。不是為了比賽,也不是為了出名,只是想在繁忙的生活中,保持一點個人的獨特品味。我在美國念書時,認識了一個很好的女孩子,我畫一幅「一個在地下室的男人,以滑稽的動作打著一個拳擊袋」的漫畫給她,後來這個地下室的拳擊手就有一個同伴了。

這個世界上有一些沙包,很多拳擊手搶著打;科學界裡也有許多熱門的「沙包」,吸引許多科學家爭相投入。有不斷追求創新、突破、新公式、新理論的沙包;也有能帶來財富、榮耀、經濟效益、高知名度的沙包。這些沙包都是必須的,也需要有人持續投注心力。但是有一些科學家,卻專注於打另一種不大熱門的沙包,以致在科學研究上,越打越退後,退後到「歷史」中了。

歷史不代表陳舊,它提供我們一種深遠的角度,來看待嶄新的事情。當歷史與科學相遇的時候,會激發出新的亮光、譜出新的曲調,迴蕩在那古老的迴廊裡。當我在地下室的一角輕打沙包時,常常聽到這種共鳴聲,我的沙包袋就是科學史。

這本書的史料來源,大多是來自《水文學的歷史》(History of Hydrology by Biswas, 1970)《古典與中古世紀工程史》(A History of Engineering in Classical and Medieval Times by Hill, 1984),《地質科學的起源與發展》(The Birth and Development of the Geological Sciences by Adams, 1938),《土壤物理由早期到二十世紀的發展》(Early Soil Physics into the Mid-20th Century by Gardner,1986)與一些老舊的研究期刊。七八十年前的研究期刊,經常記載了在該領域有傑出貢獻的科學家,近期的期刊就很少有這些資料了,似乎為了追求新的,把過去丟掉了。

本書大部分的內容曾經在《國語日報》的科學版專欄「科學之美」連載。連載期間,編輯王惠玲的鼓勵,與不少學生、家長、老師的意見,都令我感動。如今,我仍喜歡像一個拳擊手,找一個屬於自己的沙包,蹲在屬於自己的角落,默默的打下去。


文/張文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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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帶一隻恐龍搭電梯》 作者:張文亮

愛講故事的老青蛙


我在《國語日報》上寫科學專欄已有數年之久,許多小讀者,後來進入臺灣大學成為我的學生,他們有的來修我的課,有的來旁聽,有的選我做指導教授,有人甚至告訴我:「看了這個專欄就立志要考上臺灣大學,看看寫『草上飛』的作者是怎麼上課的?」還有小學生和中學生來學校找我,相約幾年後在臺大見。有個小學生說:「我終於找到進臺大的原因了。」看她認真的眼神,叫人怎能不感動。其實各大學都有好老師,能夠在求學時認識一位好老師,所學習到的,常比一所學校的知名度更重要。



我在學校教「生態學」、「環境化學」等課,有時也在課堂上講生態或化學的故事。我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處處都有講故事的題材,每一門課都有故事可以講;我甚至想,當年妻子答應嫁給我的原因之一,就是喜歡聽我說故事。結婚二十二年來,我講過的故事,已經比「一千零一夜」更長了。


後來,女兒也經常纏著我,要我講故事,例如昨夜我講了一個故事,解釋爸爸為何到外面出差,總喜歡當天晚上就趕回來。「因為爸爸像一隻青蛙,媽媽像一個池塘。青蛙經常在池塘邊移動,往這邊跳一跳,可以喝到好喝的茶;往那邊跳一跳,可以吃到可口的一餐。池塘的話不多,青蛙總愛呱呱叫,青蛙有時會跳遠一些,但是時間到了,總是又跳回來。」



「如果沒有回來,會怎麼樣呢?」小女兒問。

「青蛙就會乾癟,像是在馬路上被車子壓過的樣子。」

「有這麼嚴重啊?」小女兒瞪大眼睛。

「那當然咯!後來池塘邊分出一個小池塘。」我繼續說。
「那是我嗎?」小女兒會意的說。
「那個小池塘漸漸的長大,可能會大到像原來池塘一樣的尺寸,青蛙更是要回來,經常看大池塘與小池塘的模樣。」

我的妻子在一旁也聽得笑咪咪的。

其實,我的父母也愛聽故事,有時回家可講數小時,從彰化的番社口講到嘉義的六腳鄉。

不過,青蛙跳久了,也會疲憊,而且我已經是一隻老青蛙了。累了,總是要休息。雖然草上飛的專欄很受歡迎,但是寫作的人,每隔一段時間,總需要從讀者、編者、學生的身邊走開,出去尋找一座青翠的山崗,那裡有新鮮、活潑的湧泉;然後,老青蛙才會再嘰哩呱啦



文/張文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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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人.龍貓也不知道的祕密》 作者:張文亮

作者序
邊走邊問的教室
  
我站在講台上,兩百多個學生靜靜地看著我。我已經講了一個多小時了,他們依然精神抖擻,用熱切的眼光回應著。邀請我前來的老師,事先用抱歉的語氣對我說:「這是一所很後段的學校,學生上課的狀況,請教授包涵。」結果他們卻是最棒的一群,讓我深深悸動的好聽眾,甚至有些演講的內容不是事先預備的,而是脫口而出的洞見與美辭,想為要落在學生美好的心田。
  
一九七六年,我念大學四年級,到附近的一所中學─「楊梅高中」,當學生輔導員,那是我大學生活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後來念研究所時,課餘又繼續在「建國中學夜、補校」擔任輔導工作,我想,我適合當中學老師。可惜,後來成了大學老師。任教期間,我多次擔任培訓國、高中「生命教育」、「物理」、「國文」等種子教師的講員,我看到許多學員興致勃勃的討論教案,熱情十足的研發教材,非常羨慕。我也去不同的中學、技職、專科學校講演,每次面對學生,總又想起當年。台大的教務主管,大概知道我有未當「中學老師」的失落感。每逢台大的「新生訓練」、「新生教育」、到中學「介紹台大」等,常讓我去擔綱,我也樂此不疲。
  
許多人對我說:「現在的學生不好教。」我不這麼認為,我認為:「現在的學生,更需要瞭解、輔導與好的榜樣。」我在中學時大概也是個不好教的學生,國二時,幾乎要被學校開除。不好教的學生,也許是未來好老師的最佳候選人。
  
二OO八年,台灣大學為新生開出「大學一O一」課程,每星期有兩個小時,讓老師與大一學生在宿舍裡,一起邊喝咖啡,一邊對談,我是授課者。學生與我的對談中,提到科幻電影、科幻小說與漫畫,問我對這些流行事物的看法。學生關注的,我素來都關注;學生有興趣的,我剛好也都有興趣,我與他們分享以科學的角度來看科幻。上課期間,我忽然生病,提著二公升的隨身尿袋去上課,下課後我回家休息,幾個學生還陪我走路回去,沿途他們又邊走邊問,讓人感動。
  
後來我將分享的內容,以「教授與草上飛」對談的方式,撰寫成為國語日報專欄,國語日報也將稿子匯集出版。
  
現今,我在工作之餘,仍期待為中學教育盡點心力。走出大學殿堂,疲憊之時,我仍然想到當年與許多學生去爬山,去溪邊,一起歡唱與對談的情景。啊--何等富有的人生!

文/臺大教授 張文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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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薯條這麼迷人》  作者:張文亮

作者序
樹幹上的大提琴手
  
草上飛的文章是如何寫成的?
  
我在一九九O年一月回到台灣大學任教。我剛到系上,就覺得實驗室外的幾顆欒樹,實在長得太茂盛了,十幾公尺的高度,往四方伸延的枝幹,茂密的葉子似乎想截下天空撒下的每一道陽光。活力這麼旺盛的喬木,是值得欣賞,但是伸至屋頂的眾多枝椏,就令人擔心。
  
實驗室上方的屋頂是鐵皮屋,如果掉落的樹枝弄破鐵皮,雨水便會淋入。我向學校反映,申請校工來鋸屋頂上的樹枝。但是申請的公函,就像欒樹的種子,被風吹到無法測度的地方。
  
我等了一陣,只得自行剪下幾根低處的小枝,聊慰心意。
  
二OOO年三月,砍樹的校工終於來了,等待果然沒有落空。我完全能夠體會校工解釋校園樹多人少的無奈,只覺得光陰過得飛快。我帶他們去看那幾棵大樹。欒樹的樹幹更粗,伸延更高了。我指著屋頂上的樹枝,說:「刮大風時,枝幹掉下來,就不堪設想了。」
  
「我會爬上樹處理。」老校工微笑時露出的牙齒不多,看起來像隻河馬,我不禁多看了幾眼。對於我的注目,老校工不以為意,他解釋:「這是我爬上樹鋸樹時,被打上來的樹枝撞到下巴,所以大部分的牙齒都掉了。」
  
我心想,這人的話違反牛頓萬有引力定律。我問他:「鋸下來的樹枝是往下掉的,怎麼會打上來呢?」
  
「因為我鋸樹時,只注意枝幹,沒有注意到枝幹的枝條與樹葉,更沒有注意到風是怎麼吹。」老校工總有寶貴的經驗可以分享。
  
「喔,與風也有關係?」我還是不明白。
  
「是啊,枝條會伸到圍牆外面。」老校工繼續熱心說道,似乎過去不大有學校的老師或學生,會這麼關心他的工作。
  
「什麼──下巴被樹枝撞到,還與圍牆有關?」我暫時放下萬有引力定律,努力的想趕上他的論點。
  
來,風撞到圍牆,改為向上吹,吹到茂盛的枝條與樹葉,樹枝沒有往下掉,反而打轉,猛撞過來,就打到下巴了。幾次以後,牙齒都快被打光了,現在嘴裡的幾顆牙齒,還是假牙呢!」他邊說邊撫著下巴。
  
在空中旋轉的樹幹,不只提醒我風力的強大與不均勻受力產生的旋轉力,在這些力的影響下,人的力量不過像牙床上的牙齒,軟弱又不堪一擊。老校工的落牙,不是白白的損失,仍然讓人有所體會與學習。
  
我將這種好問、到處都可以學習的閱歷,轉換成撰寫草上飛與教授一問一答的文章。許多讀者以為我是在扮演教授的角色,其實老校工才是教授,我反而比較像喜好發問的草上飛。
  
愛好自然科學的思索者,永遠像小孩子般的單純,飛翔在廣大知識的草原上。

文/張文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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